62、疲倦-《春光旖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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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旖旎也注意到她视线,她轻轻地撒开了陆眠,抬起手,看着自己无名指的位置。

    依稀能想起,先前那里还有一圈浅浅的齿痕。

    是沈京墨的齿痕。

    好像是他给她,套上了一枚戒指。

    她眯了眯眼,忽然觉得从开始到现在,相遇的所有人,发生的所有事,都可笑至极。

    “陆眠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你说,现在这样,你一直跟我道歉,我要怎么回应才好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陈旖旎问的很真诚。

    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眠。

    她只是看着自己无名指。

    依稀,有阳光穿透她指缝,落在她眼睫上,她视线跟着朦胧了片刻,又轻笑着,似是在问陆眠,却又不是,

    “我要,怎么面对你们呢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陆眠低下头,不知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真的累了,”

    陈旖旎叹着气,又盯了一会儿自己的手,然后缩回,将五指蜷缩在手心,攥得很紧。

    她再开口,声音透着比刚才还要浓重的疲倦,“陆眠,我真的很累了。”

    陆眠只是沉默,不知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一切都,太乱了。

    谁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谁。

    不甘心的人,还是不甘心,逃不开的结局,还是逃不开。

    就连她们曾自以为完美无瑕、默契至极的友情,也因无从埋怨起的“不默契”产生了裂痕。

    沉默冗长到,几乎横贯一整个世纪。

    “你开车来的吗?”陈旖旎突然问。

    “……嗯?”陆眠一怔,点点头,“对,我自己来的,没让司机送我。”

    陈旖旎又沉默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最后眼角一勾,抿着红唇,对陆眠淡淡地笑,“能送我去趟机场吗?”

    天空中好像开始飘雪了。

    今年的港城秋末几次大降温,昨天就在预报今天会降雪了。陆眠还没当回事。

    她打开了雨刷器,拨开如细沙般的雪。

    虽然这么做没什么必要,但她就是想盯着点儿什么,不至于太尴尬。

    陈旖旎话很少,她一路开着车,却几乎对陈旖旎说了所有能说的事。

    陆眠说,她的确之前为了散心去国外旅游了大半个月,最后也是真的去了南非支教。

    也是那时与国内联系,然后知道了沈何晏和她不仅在谈恋爱,还要订婚了。

    陆眠以前就总说,自己是个什么本事没有的花瓶,这辈子就只想赖在她哥身边,做个混吃等死的白富美。

    反正不用工作,有人宠她护她,她天不怕地不怕,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,港城上流圈子里人人艳羡的名媛小姐。

    可陆眠又说,她从小到大那么骄傲,什么都不缺,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,要星星月亮,可能父母和哥哥都愿意为她去摘。

    这样的她,居然在感情这件事上,自卑到极点。

    陆眠说,她的酒量不是天生那么好的,是练出来的。

    高中时,她为了试探沈何晏喜不喜欢她,会不会为了她吃醋,特意跟他的好兄弟在一起。

    频频试探无果,高考结束得知了沈何晏和他那时的女朋友分手了,她以为自己终于来了机会,也匆匆跟男朋友分了手。

    当晚,一群人去玩儿,沈何晏又拥着新女友出现。

    她几乎一整晚都在给自己灌酒,别人还笑她是毕业了见不到同学朋友太伤心。

    最终她把自己灌到了医院去洗胃。

    陆听白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妹妹,从那之后她要喝酒,都必须有他监督,晚上还派司机定接送,家中甚至还有门禁。

    她还跟沈何晏读了一所大学。

    沈何晏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,可有次醉酒听他说,他心底装着的,还是他那个陈旖旎。

    他抱着吉他,自弹自唱过暗恋情歌给她的陈旖旎。

    他宁愿和别人大打一架去教务处喝茶只为见她一面的陈旖旎。

    他哥哥因为自私偏执的恨意,设下陷阱圈养入手掌心中的金丝雀,陈旖旎。

    这大概就是,陆眠选择大学时与陈旖旎做朋友的初衷吧,包括后来,帮沈何晏去追她,其实是有点儿看客心态的。

    直到那晚,又见沈何晏弹着吉他对陈旖旎唱歌,到后面陈旖旎醉酒,她问沈何晏,还喜不喜欢。

    那时沈何晏虽犹豫,却还是认真地说了喜欢。

    陆眠也是那时才发现,原来,她才一直是他人生的看客。

    她在时时刻刻地等着看他笑话,殊不知,她自己就是个笑话。

    她胆怯,她敏感,她自私,她自大。

    可她却不疯狂。

    在国外漂泊沉淀的日子里,她也很快意识到,她是不甘心,不是疯狂的喜欢。

    可疯狂的人,却意识不到自己是不甘心,以为自己是真喜欢。

    譬如沈何晏,譬如秦一诺。

    譬如,沈京墨。

    陆眠又说了很多,很多,听得陈旖旎一阵的困倦。

    陈旖旎靠在车座里,听陆眠说,目光涣散开,盯着车窗外扑面砸来的雪花。

    眼前一幕幕,掠过这些年发生的种种。

    她只是疲惫。

    雪下大了。汇成一片油漆枯竭干涸了的墙壁。

    陆眠又说了,这几天从陆听白那里听到的,包括她了解到的事。

    比如,秦一诺很有手段,不仅要搞lamour,还要搞沈京墨的s&r,甚至,还血口大开管沈京墨要了一百个亿要赎沈何晏的命。

    他们家有黑色背景,别说是在娱乐圈毁掉沈何晏这么一个小明星了,就是让人蒸发,也是弹指挥就的事。

    陈旖旎听着这些复杂的事,头脑嗡嗡发鸣。

    陆眠的话在她耳膜上拍打,直到两个耳膜都麻木,她的心,也跟着麻木了。

    经过天鹅湾,遥望到天鹅坪时尚大厦,顶部lamour六个字母的巨型灯牌,已经被拆掉了。

    “沈京墨是为了你好吧,再怎么样,lamour并入s&r……”

    ——那又怎么样呢?

    他做了那么多,他们有结果吗?

    而且,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好心。

    陈旖旎只在心底苦笑。

    她啊,是真的累了。

    现在的她,什么都不想要,什么都不想问,什么都不想管。

    甚至现在,连陆眠的话都不想回应了。

    她只想抛下一切,抛下现在所有的混乱,好好地躲到哪儿睡一觉。

    最好永远别醒来。

    心里又想,如果那年在车上,坐在安全气囊坏掉一侧的是她,不是星移,该多好。

    现在就不会为这些事困扰。

    活到生不如死,才发现死了的好。

    中途经过了一个药店,陈旖旎让陆眠停车。

    陆眠看着那道纤影嵌入雪色。

    不由的想,陈旖旎应该是想出去一段时间避风头,毕竟最近琐事加身,形势恶劣。

    秦一诺那边势力浩大,沈京墨都只能表面假意让出s&r一半的股份去斡旋,不敢正面硬碰硬。

    陆眠刚从他家出来,还是她帮忙谎骗了不让陈旖旎出去的佣人。她给的理由是和陈旖旎出去散散心就回来。

    可陈旖旎那时只说她要去机场,也没具体说去哪儿。

    陆眠正思索,陈旖旎已拉开车门,上了车。

    寒风夹着雪花,被车门拍进来。

    这里不是南非,陆眠有点儿不习惯,冷得缩了缩脖子。

    陆眠见陈旖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驼绒大衣,身上就一件旗袍,什么衣物都没带,浑身就提了个包,不禁问了句:

    “你到底……去哪儿啊?出门什么都不带吗?”

    陈旖旎没说话,打开药盒和刚买的矿泉水,按了铝箔包装一下,挤出一个小药片,吞了下去。

    陆眠余光一扫,看到她塞回包里的药,是某个牌子的24小时紧急避/孕药。

    陆眠在心底讶异,唇动了动,“……”

    一抬头,陈旖旎冲她盈盈一笑,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她又将自己的手机,还有所有,全都扔进了包里。

    “等我上了飞机,全帮我扔掉吧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更!每次我的2更都在第二天了

    好晚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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