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,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,家如此,国亦如此。 在魏国力量日益强大,吞并之心渐显的情况下,蜀国除了经济形势每况愈下,难以满足军需外,朝政更是腐朽不堪,没有多少主见和大志的刘禅,偏还就宠信了一个极度专权的阴险小人——宦官黄皓,破屋偏遇顶头风,这么一来,蜀国真就内外交困,风雨飘摇了。 一心为国的姜维上书后主,“黄皓奸巧专瓷,将败国家,请杀之。” 若后主英明,蜀国或许还有一次重振朝纲,聚拢人心,鼓舞士气的机会,但机遇又一次丧失。 无可奈何的姜维情知不妙,自求沓中屯田,以避内逼。 或许,姜维想效魏国屯田,从经济上再作打算。 姜维清楚的是屯田在魏国已实行了三四十年,经济上早把蜀国撂远了;不清楚的是老天爷给他,给蜀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 公元二百六十三年春,姜维上表后主:“闻钟会治兵关中,欲窥进取,宜并遣张翼、廖化诣督诸军分护阳安关口、阴平桥头,以防未然。” 万分危急关头,后主竟然听信黄皓求神问卜,预言魏国不会攻入,机会再一次丧失。 即至八月发兵时,邓艾兵向骆谷,蒋舒开城降敌,阳安关失守,姜维只得一路退至剑阁。 姜维坚守剑阁,钟会软硬兼施皆奈何不得。 惊悉绵竹失守,姜维恐腹背受敌,遂引兵西退。 此时的成都,虽然魏军兵入平川,但时蜀汉主力尚存,周边要隘一个未丢,半壁江山尚在,在内军心士气均可一战,在外东吴援军指日可待。 却是后主诏令姜维及全军将士就地投降,这是连钟会、邓艾也未曾料到的。 蜀“将士咸怒,拔刀斫石”,作为忠臣,姜维的唯一选择,只能是听命投降。 见姜维降,钟会傲慢地问:“来何迟也?” 姜维正色流涕曰:“今日见此为速矣!” 姜维是流涕吗?不,他是在流血,一个末路将军悲凉的血。 钟会哪里知道,让姜维投降的,除了君命,还有他心中兴复汉室的“远志”,为此,哪怕忍辱负重,委曲求全。 姜维先是与钟会交好,利用钟会和邓艾之间的矛盾,密告邓艾谋反。 邓艾败,钟会独统大军,姜维进一步鼓动钟会叛乱,怂恿他诛杀被扣魏将,而后俟机杀掉钟会,绝地反击,恢复蜀汉。 姜维密书刘禅:“愿陛下忍数日之辱,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,日月幽而复明。” 钟会迟疑间消息泄露,魏将胡渊引兵杀出,双方于宫城内激战,姜维、钟会皆战死。 人算不如天算。 但姜维无愧英雄的称号,尽管这是一个悲剧的英雄。 生活在那样一个风雷激荡的时代,姜维一生都在胸怀远志进行抗争,和时代、和命运、和处境抗争。 为此,他舍弃了很多,也背负了很多。 千百年来,他被赞扬,被同情,被非议。 悲剧的结局,悲壮的性格,悲怆的抗争,悲情的命运,使他像那个风雷激荡的时代一样变幻莫测,也使他让不同时代的人,从不同的角度出发,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。 但不管怎样,他的人格风范和个人魅力,千百年来为人们所称道,所敬仰。 诸葛亮之誉姜维,人人皆知,时人钟会、卻正之论,或更为公允。 钟会对这位多年的宿敌敬佩之情溢于言表,“公侯以文武之德,怀迈世之略,功济巴汉,声畅华夏,远近莫不归名。” 卻正云:“姜伯约据上将之重,处群臣之右,宅舍弊薄,资财无余,侧室无妾媵之亵,后庭无声乐之娱。衣服取供,舆马取备,饮食节制,不奢不约,官给费用,随手消尽。察其所以然者,非以激贪厉浊,抑情自割也。直谓如是为足,不在多求。凡人之谈,常誉成毁败,扶高抑下,咸以姜维投厝无所,身死宗灭,以是贬削,不复料擿,异乎《春秋》褒贬之义矣。如姜维之乐学不倦,清素节约,自一时之仪表也。” 王鸣盛:“姜维志在复蜀,不成被杀,其赤心则千载如生。维之于蜀,犹张世杰、陆秀夫之于宋耳。” 蜀败于魏,宋亡于元。 宋亡,没人将责任过失记到张世杰、陆秀夫账上,论蜀亡之原因,却对姜维多有微词,此中,犹以孙盛之言为过,“姜维策名魏室,而外奔蜀朝,违君徇利,不可谓忠;捐亲苟免,不可谓孝;害加旧邦,不可谓义;败不死难,不可谓节;且德政未敷而废民以逞,居御侮之任而致敌丧守,于夫智勇,莫可云也。凡斯六者,维无一焉。” 陈寿说姜维,语亦偏颇,“姜维粗有文武,志立功名,而玩众黩旅,明断不周,终致陨命。老子云:‘治大国者犹烹小鲜’,况于区区蕞尔,而可屡扰乎哉。” 之所以说姜维是一个悲剧英雄,就在于他人生之路充满悲情,生前遭逢乱世,虽有远志,却是左右掣肘,大功难成。 在外魏国虎视眈眈,伐则国力不济,守则无异待毙;在内后主暗弱,宦皓擅权,打虎不成,几难自保。 是进不得,退不得,守亦不得,姜维之悲情,让人不禁想起陈子昂的《登幽州台歌》: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,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。” 生前饱受排挤,死后频遭非议,姜维悲情之深,真让人“怆然而涕下”。 悲剧归悲剧,悲情归悲情,作为英雄,姜维不仅为后人所理解,更为后人所景仰。 著名史学家胡三省言道:“维之智足以玩钟会于股掌之上,迫于时,制于命,奈之何哉!姜维之心,始终为汉,千载之下,炳炳如丹,陈寿、孙盛之贬,非也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