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王怜花干笑道:“其实那也算不了是什么秘密。” 沈浪道:“不错,我早已知道王夫人放走白飞飞必有用意,我也早已知道白飞飞杀死色使并非是无心,这自然不是什么秘密。” 王怜花道:“那么你……” 沈浪截口道:“但我却直到今日才能确定,王怜花与白飞飞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,这才是绝大的秘密。” 王怜花悚然变色,强笑道:“你说什么?” 沈浪道:“快活王为了那幽灵秘籍,骗上了白飞飞的母亲,却又为了王夫人,遗弃了她,然后,他又为了衡山一役的秘密,遗弃了王夫人,他这两次遗弃,却留下了一子一女,这一子一女就是你和白飞飞。” 王怜花深深吸了口气,将激动平息下来,冷笑道:“很好,你还知道什么?” 沈浪缓缓道:“我还知道快活王这一子一女,非但全没有将快活王视为父亲,反而恨他入骨,恨不能亲手杀了他。” 王怜花咬牙道:“若换了你又当如何?” 沈浪叹道:“这是你们自己的恩怨,别人自然不能过问……但贤兄妹心肠之冷,手段之狠,却也当真不愧为名父之子。” 王怜花颤声道:“很好……你说得很好……我但愿你还能说下去。” 他苍白的脸已发红,一步步往前走。 “幽灵宫主”的人影突然幽灵般飘出来,轻纱朦胧,她面目仍不可见,只听她一字字道:“你让他再说下去。” 沈浪叹道:“母恩如山,白飞飞呀白飞飞,我也难怪你要恨你父亲,我更佩服你的忍耐,你竟能一直装得那么像。” 幽灵宫主冷冷道:“你要说的只是这几句老话?” 沈浪道:“你早已探听出王夫人与王怜花的来历,所以你潜入中原,甚至不惜卖身为奴,只想被那好色的王怜花买去,好趁机为你母亲出气。” “幽灵宫主”白飞飞悠悠道:“只因我也得知他母子的手段,若是力取,我只怕还不是他的对手,所以,我只有智取。” 沈浪道:“哪知你的妙计竟被朱七七破坏,她的一番好心,竟反而害了你。” 白飞飞冷笑道:“我倒并不恨她,我只怜她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,别人若是卖了她,她只怕还会为那人点银子。” 沈浪苦笑道:“但你既已装了,就只有装下去,你一计不成,又生二计,索性跟定了朱七七,因为你知道好心的人,是最容易骗的。” 白飞飞道:“我自然什么事都计算好了,只有……只有我那次竟会落入那不男不女的色使手中,却是我未料到的事。” 沈浪道:“但那次你反而因祸得福,反而接近了王怜花,谁知那位好心的朱七七又将你带走了,你那时自然只有装到底,自然只有跟着她去。” 白飞飞道:“不错,说下去。” 沈浪道:“所以,那日在那山顶秘窟中,你才会将王怜花放走,然后再作出那种无知而又无辜的模样,骗过了我,只可笑我反而劝你莫要难受,莫要着急。” 王怜花大笑道:“那日她竟将我放走,我本也吃了一惊,楚楚可怜的白飞飞竟会是这样的人,实是我梦想不到的事。” 白飞飞冷笑道:“男人都是容易受骗的,愈是自以为聪明的男人,愈容易受骗,你只要作出什么都不懂的可怜模样,他们就什么都相信你……只可怜朱七七,她明明什么都不懂,却偏偏要作出女英雄的模样,所以就要上男人的当。” 沈浪叹道:“只可怜朱七七……唉,那日在那客栈中,我还怪她没有小心看顾着你,谁知你竟是故意要被金不换劫走的。” 白飞飞道:“否则我难道不会喊叫么?” 沈浪惨笑道:“更可怜是那倔强的金无望,他……他竟为你而残废,你在暗中只怕还要笑他是个呆子,是么?是么?” 在这一刹那间,他那永远温柔,永不动怒的眼睛里,突然射出了逼人的光芒,就像是刀,又像是火。 白飞飞也不由自主垂下了头,黯然道:“这……这也是我未想到的。” 沈浪长长叹了口气,垂下目光,道:“于是你终于接近了王怜花与王夫人,但那时你已发觉与其杀了他们,倒不如利用他们。” 白飞飞幽然道:“只因那时我已发觉她的遭遇其实也和我母亲一样,她……她其实也是个被人遗弃的可怜的女人。” 沈浪道:“无论如何,你总算利用她的计策,而接近了快活王,而快活王虽然好色,这一次却依从了你,没有强迫你。” 他苦笑接道:“这一点,快活王自己只怕也在暗中奇怪,哪知他对你如此好,只不过是为了还有一点父亲的天性,他虽是绝代之枭雄,他虽不知道你是他女儿,但他终究不是野兽,这一点天性还是在的。” 白飞飞突也长长叹了口气道:“不错。” 沈浪道:“但你对他可有对父亲的天性么?” 白飞飞霍然抬头,厉声道:“没有,丝毫没有。”她咬牙接道,“我不是野兽,但也不是人,我久已不是人了。” “在我眼瞧着我母亲死于痛苦时,我已发誓不愿做人了。” 沈浪默然半晌,缓缓道:“但你想不到我竟也来了。” 白飞飞道:“我想得到,我早已知道你会来的。” 沈浪道:“所以……你也早已想好法子来骗我。” 白飞飞也默然良久,星光一般清澈的目光凝注着他,穿过了重重轻纱,眨也不眨地一字字道:“你以为什么话都是骗你的?” 沈浪道:“你……你难道不是?” 白飞飞凄然而笑,道:“你不是很了解女人么?为何不知道我的心?” 沈浪惨笑道:“我也以为你对我还有几分真意,但……但直到方才,直到此刻。” 白飞飞道:“我早已说过,一个女人若是爱上一个男人而又得不到他时,就只有毁了他,何况,你若真的死了,倒比活着的人舒服得多。” 沈浪叹道:“不错,你方才总算为我叹息了一声。但……” 他突然大声道:“但你以后千万莫说我了解女人,我此刻才知道,你若要害一个男人害得他发狂,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自己以为很了解女人。” 王怜花突也叹道:“这句话只怕是我今天一整天里所听到的最有道理的话了,若有谁自负他了解女人,那么他眼看就要倒霉了。” 白飞飞缓缓道:“很好,你们都是男人,你们又站到一边了,是么?” 王怜花怔了怔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 白飞飞冷笑道:“你,你可知道我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你们?” 沈浪道:“我但愿能知道。” 白飞飞道:“女人用来对付男人的法子,常常是最笨的法子,但最笨的法子,却又常常是最有效的法子。” 沈浪道:“最笨的法子……” 白飞飞道:“已经用过但未成功的法子,你若再用一次,岂非就成了最笨的法子……” 语声中,她人影又幽灵般飘了开去。 沈浪面色突然改变。 王怜花变色喝道:“白飞飞,你不能……” 但这时灯光又已突然熄灭,四下又是一片黑暗。 绝望的黑暗。 沈浪沉声道:“我已看准退路,快退。” 他身形方自展动,黑暗中已传来白飞飞缥缈的语声道:“你退不了的。” 只听“轰隆隆”一声大震,砂石如雨般的飞溅而出,沈浪纵然退得快,还是被打得身上发疼。 独孤伤跺脚道:“不好,这丫头竟早已防了这一招,竟断了咱们的退路。” 王怜花大喝道:“白飞飞,你怎能如此对我?” 白飞飞道:“哦!我为何不能?” 王怜花嘶声道:“你方才明明说过……” 白飞飞咯咯笑道:“我方才虽说过不杀你,但此刻却已改变了主意,你总该知道,女人的心,是最善变的。” 王怜花道:“你杀了我,如何向夫人交代?” 白飞飞突然笑道:“她怎知是谁杀的,她又没有请我为你保镖,你死了,岂能怪得着我,你说话怎地也像是个孩子了?” 王怜花怒道:“但……但你莫忘了,你和我……” 突然,一双手将他拉了过去。 沈浪的语声在他耳边道:“紧贴着石壁,莫出声,我还不想你死在这里。” 王怜花咬牙道:“这贱人。” 他自然不是呆子,自然知道在这么黑暗的地方,谁若发出了丝毫声音,谁就要变成箭靶子。 骂了半句,他也紧紧闭起了嘴。 只听白飞飞的语声在远处黑暗中悠悠道:“沈浪,你莫要怪我,我本可不杀你的,怎奈你已知道得太多了,一个人若是知道得太多,就绝对活不长的。” 她轻轻一笑,接着道:“至于独孤伤,你只不过是个陪葬的。” 语声戛然而止,然后便再无声息。 沈浪、独孤伤、王怜花等三个人,背紧紧贴着那冰冷而坚硬的石壁,几乎连呼吸都不敢呼吸。 三个人嘴里虽然没有说话,心里却不约而同在思忖:“白飞飞,只怕已可算是世上最可怕的女子了。” 当然,有许多女孩子可能比她更狠毒,但谁有她的温柔?世上温柔的女子虽也不少,但又有谁比她狠毒? 又温柔,又美丽,又狠毒的女孩子,当真可算是世上所有男人的毒药,花和蜜混合而成的毒药。 沈浪沿着石壁在黑暗中摸索着,摸到方才他早已辨清了方位的出口,但这出口此刻已被块大石堵住。 甚至连旁边那小小的空隙都已被碎石填满。 白飞飞显然早已在这里周密地布置过。 沈浪叹了口气,又摸索着退回去,突然一双手伸过来,摸索着拉住了他的手,在他的掌心写着。 “沈?” 沈浪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敲,算作回答。 这只手又写道:“独。” 沈浪又敲了敲他的手背,划了三个字:“什么事?” 这只手缓缓写道:“你看她要如何对付你我?” 他写得很慢,笔画写得很清楚。 沈浪暗中叹了口气,缓缓写下:“暂时不知,只有静观待变。” 这只手停了半晌,又写道:“不知要等……” 他这“等”字写到第七笔时,一笔突然加长,闪电般扣住了沈浪的穴道,另一只手已直砍沈浪的咽喉。 这变化发生得委实太快,太突然,谁能想得到独孤伤竟会突然暗算沈浪,在这绝望的黑暗中,沈浪完全未防备,岂非已必遭他毒手? 沈浪若是这样死了,岂非冤枉? 若换了任何一个人,必遭毒手再也休想活命了。 但沈浪毕竟是沈浪。 就在这刹那间,他被人扣住了的手腕,突然游鱼般滑脱,掌缘一翻,反而倒扣住了对方的手腕。 他另一只手也似早已在黑暗中等着,对方的左手一动,沈浪这只手出手如风,已点了他臂上的四处穴道。 这人算准了自己暗算必能得手,再也想不到沈浪竟似早有准备,他要别人上当,谁知上当的反而是自己。 他半边身子都已麻了。 沈浪一把将他拉过来,对住他的耳朵,一字字轻轻道:“王怜花,我早已知道是你了,你休想弄鬼。” 这人的身子一抖,似乎想问:“你怎会知道?” 沈浪似也知道他的心意,冷冷道:“你的手指修长,手掌细润,独孤伤没有这样的手。” 黑暗中的王怜花心里直发苦——沈浪呀沈浪,你简直不是人,简直是鬼,难道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么? 沈浪道:“你以为杀了我,白飞飞就会放过你是么?” 王怜花虽不想点头,但也不能不点头了。 沈浪道:“你这黑心的呆子,你杀了我,她也不会放过你的,此时此刻,你我三人只有同舟共济,也许能逃出去,你若再捣鬼,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。” 王怜花终于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,拼命地点头。 独孤伤本已摸索着寻找他们,听得这一声叹息,才摸索着找了过来,三个人虽又聚在一起,还是无法可想。 就在这时,只听“噗噗”两声。 接着,又是“轰隆隆”一声大震。 震声中,独孤伤才敢出声说话。 他叹道:“看来她又将另一条出路堵死了。” 沈浪失笑道:“这一计,就叫作瓮中捉鳖。” 山谷回声又渐渐消散,他们又闭了嘴。 突然间,黑暗中似有一阵窸窣声传来。 独孤伤全身汗毛都悚立起来,在沈浪肩头写道:“对面有人!莫非是下手的来了?” 沈浪匆匆写道:“知道,我先过去制住她。” 他身子就像鱼得水一般滑了过去,他全身上下每一处此刻都处于绝对警觉的状态之中。 他绝没有发出任何声息。 但对面一个人也恰巧在此时扑了过来,两人身体虽然还没有接触,但本能的警觉却都一惊。 沈浪右掌已斜斜挥了出去。 这一掌虽是他匆匆发出的,但掌势轻捷,所取的部位与角度,更是正确无比,正攻向对方最弱的一环。 哪知对方这人武功竟也可算是绝顶高手,只听“虎虎”声响,拳风激荡,直击了过来。 他竟然以攻为守,绝不肯被沈浪占得先机。 沈浪暗中一惊:“不想此处也有如此高手。” 思忖之间,他又是七八掌攻了出去,沈浪武功之潇洒、脱俗、精妙,自是人人俱知,不用多说。 但这七掌攻出后,对方竟然未落下风。 只听他拳风虎虎,攻势之猛,出手之快,竟是沈浪极少遇见的高手,这人竟是谁?怎会有如此高的武功? 独孤伤与王怜花对沈浪的武功自然放心得很,两人都知道不必过去相助,黑暗中交手,原是人愈少愈好的。 若是人多,反而乱了,一拳击出,说不定会打在自己人头上,此点独孤伤与王怜花自然清楚得很。 此刻两人听得如此猛恶的拳风,也不禁暗暗吃惊。 他们都知道沈浪的武功灵动变幻,并不必以刚猛见长,那么,这猛烈的拳风,自然是对方发出来的。 第(2/3)页